我要說一個秘密。
日前受邀參與台中女兒館全女登山計畫的線上座談。
領隊書妤說,她的”山女”發生於四年前,
她深受這支隊伍所影響──
當時由我主辦,那其實與夢境牽連著,
夢裡夾帶著紛亂的集體潛意識。
多年前,曾夢過一群古老傳統的女人自相殘殺的一個大噩夢。
多年後,不由自主發起"山女"
莫名使這個夢甦醒且平靜了下來。
記得在山女(一),武陵農場下車處提了這個夢,
我知道說出口時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理解領會,
沒關係,身後有山,山會告訴我們一切。
而妳們,妳們就在我的面前,
代表著古往今來的女性準備啟程。
彼時我不隸屬任何組織,也沒有創立工作室,
以個人名義發起帶隊而今想來是一種瘋狂。
可是我無法控制,無法遏止自己想做這件事,
謝謝那時相挺的兩位女嚮導,ida和dog ku,
她們接受了極低的嚮導薪資與成本,陪我完成這件事。
山女(一)在雪山,山女(二)在南湖,
兩者天數都很長,兩者都沒有攻頂。
山頂不是我們的目標,那我們的目標是甚麼呢?
藉由山的存在,探索內裡的荒原,
山是環境條件,藉由原野的存在促使女性自覺甦醒。
山頂是外在的,與其攻克各種地形與高度,
誠實揭發自己與面對脆弱才是我們的難題。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開純女登山的隊伍,
當時的身體條件並不適合帶隊,
兩位夥伴知曉,她們未曾喊停,
只是以她們的”在”支撐我的不足。
而今想來,我仍深刻感激。
我只開過兩次”山女”,
第三次,原本預設十五天,雪山下翠池,
卻在南湖下山後,身體發出警訊,
女性的意志力和韌性一旦啟動,可以強大到犧牲自己在所不惜,
夥伴ida清楚地告訴我,休息對我的重要性,
(與這位地表最強的女戰士合作過的人,都知道她不到最後不輕言放棄)
身體與夥伴聯合向我發出訊息:
學會暫緩,並留意世界如何變化與回應。
幾年過去了,”山女”在我心裡從未死過。
奇異的是,
當年參與山女的妳們半數以上持續活躍於自然中,
做山岳嚮導、鯨豚解說員、自然引導員、
身體開發或身心靈整合的學習者或主辦人……
於是當當年的學員書妤邀請我參與她的講座──
而今她已是純女登山的主嚮導與總召集,帶領純女性登山隊伍多次。
聽及她述及當年南湖的山女(二)對她產生的深遠影響,
我深深感激著她的動能與執行力,
在她敘事不經意流露的情感中獲知那一趟對她的重要性。
事實上,有一段時間我怨懟於自己身體條件的有限,
總覺山女計畫半途嘎然而止,有著未竟的遺憾。
然而隨妳一同走過的人們不這麼覺得,她們帶著相似的氣韻和力量,
回到她們的生涯中繼續發展。我還只覺得自己不好努力不夠。
書妤放了當年山女我們的合照,
我看著多年前每一個女人的歡快,
她們的肯定證明著某種最強大的力量。
自然與女人融合與相通之力一直存在。
我很高興上帝將人分成了男人與女人,
如同日與月、火與水、動物與植物,
不這樣分類我真的無法領會生命存在的奧妙與精采。
線上座談會中,
主辦單位台中女兒館特別安排了兩位20歲的女孩各別分享,
參與完純女登山計畫的她們,
一個提「脆弱」、一個提「月經」,
喔她們的聲音與內容真是鼓舞我!
二十歲的她們已有深刻自覺和啟發,
那是近中年的我登山二十年費盡力氣探掘才理會的所思所感。
難以忘懷那當下的深刻震動,心底吶喊著:
「崇鳳妳看,生命在前進!!」
同時感受到主辦單位台中女兒館的工作人員
亦發揮了女性天賦的細膩與周全在幕後認真推動,
我不由得感謝老天爺,
向她們致敬的同時,也向自己致敬。
一個人能力有限,但只要曾不計一切奔赴過,
其發揮的影響力也許遠超乎自己想像。
哪怕只是一個人(喔這不只是一個人),
宇宙會聯合她們與他們,繼續運轉夢想下去。
我愛山女。
祝福有一天,我們的社會無須提及或強調「純女登山」,
當那個時刻來臨,便代表女性隊伍自主入山已是常態。
我得先對自己保持信心,這樣對我們的世界才會有信心,
而圍繞在女性身邊的男性呀,正愈來愈理解而支持,
他們開放的氣度與寬闊的胸襟,就是呼應的力量。
山之女‧劉崇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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