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個母親是我媽,那日在高雄衛武營分享"人生有病才完整"一書,我有點掙扎,因為這是一本讓她讀了會很心疼的書。我還是問了,問媽媽要不要來,媽媽帶著小阿姨來了。
分享結束,大家散去,部分人走出去買書,我跟卉君坐在那裡,面對突然的人去樓空,有些錯愕(要等讀者購書返回簽名還是默默撤場?)剩下我媽跟我小阿姨,我媽撞了撞我小阿姨,說來排隊,給她女兒跟卉君充場面!然後她就(拿著我給她的贈書)來第一個簽名,小阿姨排在後面。
媽媽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下提起來,“我做了便當,妳們要不要一起吃?”好像這才是她的目的。
那瞬間,我莫名回到童年,想起她走進校門口送便當的中午。卉君轉頭看著我,我們都,失笑了。(媽,我肚子很餓,很想吃便當,但有人買書回來排在小阿姨後面了啦!現在沒時間......)
簽書結束離開場館後,媽媽跟小阿姨陪我走至停車處,她碎碎念著出門太趕了,怎麼就沒想到卉君,只做了一個便當......
這是我第一個母親。
我的第二個母親,是花蓮。花蓮的山、花蓮的海、花蓮的朋友。這是人生第一次,我回花蓮幫她過母親節,地震到現在花蓮的一切都在衰弱,但花蓮仍是我美麗的媽媽,伴我走過大半青春,不知接住過我幾次。現在換我回來接住她,受母親朋友之邀,在花蓮做一個以母親為題的身體工作坊。
昨天來了好多的母親,多半是我這個世代(6-7年級),身體隱藏的記憶很多,大家流了好多眼淚,我們邊跳邊哭,有些知道在哭什麼,有些不知道。一群女人在白色的盒子裡大談月經與內衣褲,還有憤怒與吟嘯。如果女人的身體裡有一匹狼,我們就是。如果女人的身體裡有一頭羊、一隻鹿,那我們也是。
結束後,一位女士給我回饋,她長期陪伴花蓮的青少年,說著那些孩子她哭了。我說:“謝謝妳陪伴他們。”女士跟我說:“謝謝妳來陪伴我們。”我笑了,說:“因為我也有人在身後陪伴著我呀。”遂想起我的第三個母親,一位長期陪我深聊的朋友,而我知道,她也有人陪伴著她。
多好啊,大家這樣相互陪伴,串起一個無形的大圓,穿越年齡血緣與時空,手牽手走向未來。
“一個被愛夠的孩子,總有機會好好愛人。”
微雨的花蓮,走在街頭覓食的我想起了這句話。那些沒被愛夠的、來不及愛的、不懂得愛的,就讓我們學習去愛。只要這麼前進,就能覺知幸福。
有個洞這麼被填補了。我沒有生小孩,但能回到孕育我的花蓮,照顧這裡的地方媽媽,好踏實好溫暖。
幸福要自己創造,不是每次都跟母親要。我長大了,可以回頭細數我有哪些母親,回頭跟她們說謝謝。數著數著有一天會算到自己,做自己的母親,我可以。
真好,我擁有我的能動性,去開創我們的母親節。
對媽媽說,母親節快樂。對花蓮說,母親節快樂。對自己說,母親節快樂。
那個便當我吃完了嗎?當然呀~我可是蹲在衛武營路邊吃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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