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與妳結束雙人脫口秀對談,
妳帶我去海邊,遠方海浪如情慾湧動,內裡騷動,
我把鞋脫了,在天空之鏡裡跳舞,裙襬全弄濕。
隨後我們回家,我洗澡,妳做飯。
和年輕時候一樣開聊,從伴侶難題聊到女性心理。
攤開記憶裡的文本,我隨口提及「紅學」(紅樓夢),
妳開始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那些曾無數次被討論的經典女性。
賈寶玉為什麼最後沒有選擇林黛玉?
林徽音為什麼最後沒有選擇徐志摩?
金庸小說裡妳最喜歡哪個女主角?幹嘛要討厭小龍女呢?
知道墨西哥女畫家芙烈達‧卡蘿嗎?電影「揮灑烈愛」好好看!
記得英國女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帶著嚴重憂鬱症也不忘寫作嗎?
我喜歡法國女思想家西蒙波娃勇於選擇與沙特的開放式關係。
美國女權主義者蘇珊‧桑塔格離婚後與不同的癌症搏鬥……
各種各樣獨特大膽的女性思想提領著我們。
那麼多女人走在前面,而我們已身處在21世紀。
深夜兩點,搜尋著記憶裡的文本,
彷若看見稚嫩面孔的我們埋首課堂上聆聽,
妳滑著手機,尋找《紅樓夢》十二金釵的名,
講起張愛玲與虹影……
女性的情慾書寫,關於身體的自主權。
妳決定穿甚麼樣的衣服?要跟誰做愛?
是否有意識避孕?如何保護自己?
妳投身甚麼樣的愛情?選擇甚麼樣的伴侶?
走不下去時,妳是否有勇氣離開?
夜深了,該睡了。
我昏昏沉沉地抱著那些我們熱愛的文本睡去,滿足地。
多久沒和人討論這些了呢?女性自覺與身體自主。
隔日一早,我讀著西蒙波娃,妳準備早餐,
她請丈夫顧兩個孩子興沖沖跑來,
順著我們的話題,提及「喜福會」電影/小說/劇本,
一部描寫華裔女性四對母女的故事。
「好好看!」、「好好看!」
從「喜福會」的深度刻畫到「婚姻故事」的蒼涼寫實,
女人細膩密麻的心事佈滿了妳的客廳,
我們戲謔起自身,大笑、錯愕、惆悵、或有失語,
些許嘆息自嘴角滑過,稍閃即逝。
妳買甚麼樣的內衣?什麼時候自慰?
對自己誠實嗎?感情用事嗎?
狂野嗎?允許自己發瘋嗎?懂得溫柔地戰鬥嗎?
我瞇眼看著妳書牆上那一本《寫作的女人 生活危險》,
於是我們又聊起死亡,以及自由,
「活著真不容易。」我嘆。
「死其實也不錯。」妳說。
「活著還可以選擇要不要死,死了就不能選擇活了。」我說。
「活著,還可以選擇要怎麼活!」妳插話了。
「死了就再不能活了。」我說。
如同大學時代的寢室,只是話題開放的尺度更大,
只是有了老公有了孩子有了車子以及房子。
當我再回到自己農村老家的書房裡,
看著這乘載著所有我思想與情感的空間,
女人的房間,我的遊戲間與魔法間。
走到床沿,看見那一幅我畫了自己的子宮的圖,
下方寫著:「做自己的女神。」
Cheers,敬女人!
我們靈魂裡那不放棄昂首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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