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愈來愈不重視相機,與我會丟相機的迷糊性格有必然緊密的連結。
雲南短暫的四個半月裡,我丟了兩台相機。
回來以後,我不太敢拿這種昂貴的機器。
但我無法漠視它提醒我的快樂,有時候的確只是一瞬間。
那些快樂誠懇而持久,不是在當下,更多在以後的自己。

我們進入了魔法森林,我真心推薦宮崎駿來這裡取景。
跟你說啦,豆豆龍的傘就是在這裡借的!
兩排樹彎彎地拱起山徑變成一個洞口,跳下去──咚咚!
就到大龍貓白茸茸的軟軟肚皮上。




好像有很多年似的,這些人沒一起爬山。
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需要適應。
我喜歡橘色的社服,儘管我已經不穿,但看到還有人穿就很高興,
那象徵著一起或沒在一起經歷過的。
不知道哪裡換來的鋼杯、破舊的鋁箔睡墊、縫補的頭巾、黏貼的地圖……
彷彿只要你還用著這些裝備,年華就不會輕易老去。
裝備替換來去,你們還是會上山。



其實在山上有沒有那麼開心呢到底?
也許沒有往後的懷念或忘記來得單純美好,但只要看到照片,
還是莫名感到驕傲。
我們一起在山上呢,是一起喔。




有人借來可愛的老車、有人走走停停為植物們、有人下山還要撿垃圾、
有人發出奇怪的打呼、還有人跳水喔!
這些有人,都長大了喔,而且還一起上山喔。






儘管我和相機沒有緣,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有相片伴隨著,
看著看著就覺得開心。
對呀我們進入了魔法森林,那裡海拔不高但是很綠,
有又大又圓的姑婆芋可以裝得下我們背大背包的影子,
有很厲害的瀑布沖下來被更厲害的石頭擋著,
擋不住的就飛濺出去,嘩啦嘩啦地又流下去,
沖出了好多層階梯,像一條在森林裡穿梭的白龍。
小屋亭亭玉立,桃花和山櫻花開了,鳥群佇立在樹枝上,猴子亂叫。
夜裡,你和隊友們窩在一張小木桌前,
聊起很久以前的往事還是嘰嘰喳喳不知節制,
你盯著他描述的臉、他冷不防丟出悶哼、全部人就哈哈大笑了。
你們和以前一樣自成一群,沒能和其他山友多聊,
因為一直坐在那張桌上,世界那麼小又那麼大。






她感冒生產了離奇的打呼聲,幾個人躲在睡袋裡憋笑,
你又知道了,這支隊伍才有的語言。

你們在魔法森林裡,短得不足以訴說更多
數年來改變和不變的關係。
但那些地衣、那些苔蘚、那些終年守在山徑旁的姑婆芋或咬人貓,
(對不起,我的植物常識比英文更差)
總是會等你們回去。
也許,會再一次
因某個莫名其妙的取水或午餐動機下切,
就到了另一個驚呼不斷的秘密基地,
在那個基地裡,延續新年與舊年。




所以,我真的不討厭合照,
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