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這麼在意與緊張了。
從決定做割稻儀式開始,我就很不安,很篤定,但是不安。
從前一晚在飛魚聽分享就開始,雖凱莉邀請留宿,但我就是坐立難安,
聽完龍珠bibi分享後,心便只掛念隔日割稻感謝儀式的準備。
那是一種很明確的感覺,心不在台南。我無法留台南。
覺知到自己,真心想做的關係。

隔天早上,我竟特意洗了頭。
對此事的慎重超乎自己想像,總覺得要乾乾淨淨,以表達做這件事的敬意。
好像又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抽籤確認日子、討論跳舞服裝、準備祭台擺設,這些都辦好了。
第一次動念自行開車去載明與雩,我的心準備好了,手就準備好了。
我的手隨著我的心,只要篤定,手就可以辦到。
一直流手汗也沒關係,因為我知道我想做這件事。
我記得明驚訝地看著我開車經過車站的樣子。
第一次在時間限制內完成改長裙,我選擇改它、動它,
「有破壞才有建設」,我這麼跟自己說,然後下手拆線。
完成以後,有淡淡的滿足與驕傲。
我知道這對別人來說不足掛齒,但於我而言就是那麼不同。
這是不一樣的我,能夠跨越自己的侷限,真是太快樂了。

第一次主動做儀式,主持及安排流程。
我真的緊張死了。我就是這麼在意這件事,就是一心認定要去做。
唯一讓我保有期待的,是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前來參與,
我感到矛盾,卻又期待著。如同邀請宗言來現場即興演奏一樣。
但現場的阿公阿媽、伯母歐吉,讓我笑了。
趕小飽去集合地點接人,我們現場即興彩排,
我一直記得下車後的小飽從遠處走來的神情,他比了個手勢說沒有。
沒有,一個人也沒來,
我當下收到訊息時,心裡的效應。

慢慢覺察到,這不是期待可以進行的,
如果是對的事,一切水到渠成
。我會知道有神相助。
如果是自我期待(不一定是錯的)或某種執著,那麼確實會自苦。

承認自己對公告儀式進行,開放民眾參與有矛盾。
不知哪個地方不對,希望有人來看,卻又覺得這與他者無直接關係。
(邀請別人來參與自家儀式,就是怪)
為此,我還特意將禱詞加印了十張,心裡想:應該夠吧?!
殊不知一個人也沒有。
知道這是天意,慢慢知道如何順天而行。
只是自我還是自大又自卑,有時會被欲求與幻象所困。
現場冒出來的阿公和伯母,讓我心安,他們教導我
這種自然而然現身於現場的參與,才是真正的參與。

但我其實跳舞不夠專心,這一次太容易受外在人事所影響了。
說是跳給稻子看,但部分時刻是自己不在穩定的狀態裡,
我想依天,卻受人所限,我受人所限,源於自身期待。
只有自己知道,我就是那麼在意他者的看見
自小如此,無法擺脫。
但這個當下,根本無須、也不能在意他者。

我連一個轉身看到明的舞都覺得好看,不由自主會看明跳,
我把這告訴她們。
「妳怎麼可以這樣?!」看,明和雩都這麼說我。
她們專心沉浸在跳舞的狀態中,這大概是一種專業。
我想,要在那種時候,才能成為中空的介質。

我不是中空的,我太在意一切的存在與不存在了,
任何的離開都是擾動,
小雨下下來開心且驚奇,但岸上人群議論並散去,就牽動到我了。
我對做儀式夠篤定,卻不夠有信心,苦苦追尋認同,
跳舞的同時還關注著擊鼓的阿公,大家都走光了,又下著雨,
他的能量發散,我感受到他的渙散,不若練習時專注快樂。
我努力拉回他的注意力,卻在舞動的同時發現自己費力,
我在配合、我在用力,這舞是跳給天看的,我卻耗去許多注意力給人。
我關心的人事好多好多,就不是對天而行了。

可是阿公太可愛了,不離不棄,只能不停鞠躬。
並對他堅持到最後的辛勞感到抱歉。
也意識到我把敏感的雷達放到最大卻忘了初衷,
好在有明和雩不停把能量帶回來,穩定我。

同時
我也看見自己一貫嚴厲的自我審查,學會讚美自己來平衡,
謝謝,大家都很開心喔,
我做完了、也做到了。崇鳳好棒。
如雩所說,這是一種「純粹」。

一心想傳遞訊息給天地,最後仍受制於人。
這就是現階段的我,這是一種學習。
儀式若是對內,根本無需向外邀請,該來的會來,天地自有驚奇。
專注於自身,向內探索,給出、給出,
放下我執,就會感受到源源不絕的愛。

好喜歡這種學習,
即便跌跌撞撞也心甘情願,而且享受。

真心喜歡並在意著,儀式的存在。
我就這樣把它接下來了,
看起來非常奇怪,但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