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七小時半的全天課，下課回家，應該要很累。放下大包小包，我神清氣爽地牽著狗去散步。回廚房，哀怨地想著(老公不在)還要自己煮飯喔~~~為了有精神一點，放了今日下午你們的生命選歌單，一曲又一曲，開始充滿活力地切菜備料，回想下午舞蹈教室我們的身影，一邊為自己煮一碗湯麵，不知為何，心滿意足。

我再次經驗：心念的改變，能瞬間切換個人精神狀態──這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事。這練習讓我對生活和工作充滿信心，如同那一件”FUCK”衣服改成長裙的故事。

「謝謝你們，因為你們前來上課，讓我更接近我自己。」今日上課到後半段時，我突然若有所感，這麼跟大家說。記得你們看向我的眼。我不管，能告白的時候，我要身先士卒。

生命如此，前方一片大霧，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只能鼓起勇氣前行。面對未知，我是那麼脆弱，但若渴望在那裡，不走上前，我真的永遠無法企及啊。於是社大有了自由舞蹈課，於是你們前來，我們匯聚，基於同樣的渴望，一起遇見，那未知的風景。

原來未知的風景，那麼澎湃人心。課堂上的淚水、笑聲、討論或溝通，都讓我知道，我(們)不孤單。

那些情緒釋放、自然探索、面對討厭的自我……都為生命之舞堆疊，我們拼湊一張生命選歌單。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生命之歌，屬於他的痛苦掙扎艱難歡快，你們的身體是那麼自然那麼美，專注徜徉在自己的生命世界中，那麼自由。

「我從來不知道，可以這樣聽歌。」妳說。

對欸！我們這樣聽歌，這樣深刻地經歷了歌曲，那或許與歌手和時代無關，而是詮釋者全心的交付，用身體訴說──親愛的，他是用生命和身體去歌詠啊，我們是藉由他的感知共震出彼此的生命波浪，怎麼會，不好聽呢？

悠揚、掙扎、擁抱、奔放、不知所措......美是因為真實。我們在教室裡齊聲怒吼(要鼓起勇氣)、開罵(要鼓起勇氣)、哭泣(沒有辦法)、困頓掙扎(沒有辦法)，皆出於我們是人，渴求作一個真性情的人。而若不能將這些情感釋放流動，活著，真的很累。

Would you help me？

Sure, I will help you！

那首歌裡的口白是這麼說的，那是我們匯集一堂的原因。原本只是來上跳舞課的，不知不覺就變成某種奇怪的共同體了。課堂至最後，我出現一種奇怪的認知：「同修」，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真好，我有好多的同修喔！完全顛覆我所以為的預設：年長者教我青春活力、年輕者教我迷茫與突破。藉由探索身體與敘事分享，我們覺察自己的盲點，彼此理解、彼此承接，這就是，我最愛的跳舞課。

「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沒什麼好討厭的。」你說。

「我不想跟他(我自己)共舞，我就是不想，我好累。」你說。

「為什麼不能找一個不會動的東西當討厭的對象？」你問。

「發現要(矇眼赤腳)出去玩的時候，我興奮地想尖叫！」你說。

「好喜歡每個不同的新發現，尤其是(感覺到)風~」你說。

啊，我喜歡上這種全天的連貫的舞蹈探索課，用身體認識自己、理解他人、探索這個世界，我超愛！

回到家的路上，腦袋一直轉著課程細節，啊，又忘了講甚麼、我還可以怎麼做怎麼回答怎麼引導……然而更多的，是與你們互動的過程開放予我生命的光亮。心滿意足，若不這麼走過，我不知道夢想背後的風景長這樣。

閉上眼，我想起探課員雅婷的笑容與參與，代表著沉默推動的旗美社大。若沒有機關單位與行政人員的支持與信任(直到現在他們還是不懂這門課具體到底在上什麼…)，我們走不到也無法看見的，溫潤的生命風景。

這一碗在你們生命選歌背景下煮好的湯麵，很好吃。

這個夜充實且感覺豐盈。時光美味，是你們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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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Silas Baisch on Unsplash